嚹巬嚹

他们叫我店长。我正直又正经。

 

【CA】一些小饼干

阅读提示:

  • 本文的CP为【CA】。←介意的话请合理闪避。

  • 故事发生在ACU主序列11记忆1的开头部分后,之后的故事在这里【统统不存在】了。

  • 完全没粮饿的要死的时候的自产自销物。所以零零碎碎而且全是傻白甜。没肉。

  • 每一小段故事发生顺序和编号【无关】。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排一下。

  • 第一次写纯AC同人就是CA的窝也是拼ˊ_>ˋ

  • 虽然官方是亚诺,可是窝太喜欢阿诺这个发音了。





1、需要练习的事情

 

    受惊狂奔出老远的马终于停下了,趴在马背上的阿诺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紧追其后的康纳下马拉住缰绳后,扶着阿诺的背让他下来。

    “我听说巴黎很有多马。”阿诺看上去很狼狈,但并没有受伤,于是康纳开了个玩笑。

    “就算我会给全巴黎的马…刷毛,也不能代表我一定会骑马…”阿诺努力平复气息,发现康纳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吧,这可真丢人。”

    康纳一边将两匹马的缰绳拴在树枝上,一边安慰道:“这并不是令人羞耻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东西,我也是如此。只要多加练习也会熟练起来。”

    “哈,哈,大导师能有做不好的事……”突然间阿诺想到了什么,两步走到康纳身边,“康纳,我们来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有不擅长的事情如何?”

    康纳歪着脑袋看着他。他当然不会质疑自己会有做不好的事,只是好奇阿诺会做什么。上次他妄图从背后发起突然袭击最后被拎起来摔到地上的事希望他没有忘记。

    结果阿诺欠身行了个礼,用法语说道:“能请你跳支舞吗,帅哥?”

    康纳摇摇头:“这句法语我还没学过。”

    “这可是和‘你好’一样常用的句子,别人这么问你的时候,你只要回答‘这是我的荣幸’,然后这样……”阿诺抓起康纳的一只手放在腰上,抬高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左手,嘴里哼起曲子,带着康纳跳起舞来。

    透过树叶投射下来的斑驳阳光比凡尔赛宫殿里的水晶灯还美,不过植被茂盛的森林并不是最好的舞池,何况康纳步伐笨拙。在第五次险些踩到阿诺后,康纳双手稳住阿诺的腰让他停下来:“你找到我不擅长的事了,阿诺。”

    “这没什么,只要多加练习就好。”阿诺像赢得比赛的冠军一样,有些得意的笑起来。





2、出海的注意事项

    “我们现在去哪儿?”阿诺在天鹰号的主桅杆上大声喊道。

    康纳把控着舵,同样喊着回答他:“顺着风向再开一会就返航。”

    阿诺灵巧的在船帆的横木上换了个位置:“不直接开到加勒比吗!”

    “今天不行。”康纳有些遗憾目前船上的补给不够航行那么远,不过被海风吹的兴奋不已的阿诺和水手们一起高唱起船歌,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了

    天鹰号又航行了一会,海风越发猛烈,这时福克纳走了过来:“船长,帮帮忙,让你这个从法国钻地道过来没见过海的朋友快点下来,我们要把帆收起来了。”

    “我都听到了,福克纳先生。”阿诺坐在横木上向大副摊摊手,“我当然是坐了几个月的船过来的,但不是每艘船都能把最佳观景台留给我。”

    康纳忍不住笑了笑,拍了一下眉头已经皱起来的大副的肩膀:“福克纳先生,帮我掌着舵,我带他再爬高一点,不会影响收帆。”

    在康纳的指点下,阿诺率先攀上桅杆顶部的小小展望台上。在他准备继续往上爬时,却被康纳一把拉住。康纳抓着阿诺的肩膀盯着他看了一会:“……你的脸什么时候变这么红?”


    “不是热症,也不是受凉,只是被晒伤了。看来你的朋友没做好出海的防护工作,肯威先生,你不用担心。”医生在药箱里翻找一番,不一会拿出一个小罐子递给康纳,“涂上药,休息两天就好。”

    医生走后,坐在床上的阿诺发出了请求:“你看,没什么问题,我可以起来了么?”

    “上了药之后就可以。”康纳坐到床沿,拧开小罐,蘸了些药膏仔细的抹在阿诺脸上,药膏香甜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阿诺轻嗅一下:“什么味儿?”

    “医生说是用蜂蜜调制的……”康纳正在解释,阿诺突然凑过来在他手指上抿了一口,接着舔舔嘴唇:“嗯,是蜂蜜。我现在满脸甜津津的,出门的话会被蜜蜂追着跑么?”

    康纳用手指蹭了蹭阿诺的红红的脸颊:“也许会。” 
 
 


 

3、万圣节之夜 
 

    阿诺把一口喝干的杯子砸在桌上,又被迅速的满上了。兴致正高的酒馆里的倒酒服务永远是最及时的。

    “康纳你知道么!”阿诺把手臂架在康纳的脖子上说,“我入兄弟会的时候,喝圣水的杯子比这个还大!”

    “美洲没有这么多规矩……能先从我腿上下来再说吗?”达文波特庄园的酒馆今天因为万圣节而特别热闹,几乎每个人都向肯威先生的法国朋友敬了酒,阿诺也是没受到这种待遇,两三下就喝高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到康纳大腿上开始谈天说地。康纳现在站起来也不是继续坐着也不是,而且很担心身下嘎吱作响的椅子。

    阿诺呵呵傻笑几声:“你说腿?我想到一个关于大腿的笑话……哦我忘了,你的法语还不够好,这个笑话你听不懂哈哈哈哈哈哈!” 

    幸好酒馆里足够的欢乐,阿诺的笑声混在里面才不显得突兀。而且人人都知道肯威先生很疼爱他的刺客小兄弟,就算醉醺醺的阿诺贴着康纳的额头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路易十五的闲闻野史也没人觉得奇怪。不过康纳觉得已经摇摇晃晃的阿诺需要休息了,在他拿走酒杯时,阿诺的表情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康纳,为什么要扫兴呢?”阿诺用空出来的手捧着康纳的脸,“我亲爱的大导师,别这么严肃,你这样看起来寂寞极了。”

    “或许你需要点安慰。”阿诺说着顺势一低头,给了康纳一个温软的吻。

    短暂的头脑空白后,康纳发现结束那个吻的阿诺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四下打望一番,所幸没有什么大动静,康纳将阿诺抱起,离开了嘈杂的酒馆。 
 


 

4、漂亮模特 
 

    阿诺不情愿的站在台子上将双臂举平。

    “爱伦,你瞧今天的阳光太烈了,对你美丽的肌肤没有好处,咱们去屋里继续缝衣服怎么样?”

    阿诺的献媚对于达文波特庄园的女裁缝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屋里光线不够,如果不想被我扎的满身窟窿眼的话你还是继续在这里站好。再说我已经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婆了,晒晒也没关系。”

    阿诺嘟起了嘴:“哪个老姑婆会强迫一个大好青年穿裙子的…… ”

    “不要得寸进尺。”爱伦使劲一勒腰带,惊的阿诺倒吸一口,“这都是你欠我的!是谁把我等了2个月的丝绸掉水里的?”

    “……是我。”

    “又是谁把留给我的那批皮草和其他货物一起搬上船运走的?”

    “我并不知道……好吧,是我。”

    “还有弄坏蜂蜡桶、赶猪的时候撞翻了我的染缸……天啊我不想再数了,你只需要回答最后答应愿意做任何事来补偿的人是谁?”

    阿诺垂下了头:“是我……”

    “就是这样!”爱伦拍拍阿诺的肩膀,“所以只是让你来当我的女装模特不挺轻松嘛。别愁眉苦脸的,小伙子,你的身材可比许多姑娘还好,你现在看起来漂亮极了。”

    阿诺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即将完工的裙子,叹了口气:“爱伦,我的错我当然会补偿,不过,你答应我别告诉康纳,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笑话我……”

    爱伦摇摇头:“不,康纳不会笑话你。”

    “你怎么知道?”

    “他已经在你身后站了好久,一直没有笑。”



 

5、旅鸽 
 

    康纳起初不同意阿诺跟着他一起行动。“你的伤刚好。”虽然康纳用这个理由拒绝阿诺,实际上最让他担心的是主管对阿诺恢复训练的评价。

    “还没跑到计划路程的一半就喘的和狗一样;打击训练不合格,那小身板能徒手制服的估计只有河狸;枪法一般;只有逃跑速度和莫名的自尊心值得一提。”看完这份报告康纳扶住了额头,巴黎的兄弟会还好么……

    但果然口头的警告不可能对阿诺有用。天鹰号驶出港口不久,康纳便看到本来应该呆在达文波特庄园里的阿诺大咧咧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舵又交给了福克纳,康纳决定和阿诺好好谈谈恢复训练的事。

    “你不能相信那个测试,它不合理!比如我擅长的是细剑,可他一开始就给我一把石斧。”阿诺抄起手振振有词的说道,“而且他还没有测试我的头脑,有时候随机应变的能力比什么蛮力都厉害。”

    看来报告对自尊心这方面的评价是正确的,康纳顿时对阿诺的逃跑速度充满信心,最终同意让他参加这次任务。

    和阿诺一起行动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如果没有鹰眼,只要阿诺开始潜行,一般人恐怕根本找不到他,藏的真不错……康纳觉得好像肩上多了一只守护小天使, 时不时的飞出毒针、灭掉靠近掩体的倒霉鬼、露个腿儿引开守卫的注意力……来帮助康纳清理前进的道路。阿诺和他配合的很好,两人顺利的深入敌腹,可康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到阿诺躲在拐角等了半天终于把守卫拖进来捅一刀时明白了。

    回程的路上康纳提出他的问题:“阿诺,你不会吹口哨?”

    阿诺做了一个鬼脸:“……为什么要学街头小混混的无礼举动?”

    果然是学不会。康纳拍拍阿诺的背,也不再说什么。 


    大概过了两周,阿诺收到两份任务奖励,一把西班牙造的细剑和一只木质的小管子。阿诺非常喜欢那把趁手的剑,但对木头小玩意的兴趣更浓厚。

    “这是什么?”阿诺拿着小管子问康纳,对方示意他放到嘴里吹一下,阿诺照做,管子里发出一阵旅鸽的叫声。

    “这是鸟笛,你可带着它,在藏身处吸引敌人很有用。”

    阿诺很高兴的收下鸟笛,还专门找爱伦要了一条绳子将它挂在衬衣里。从此在执行任务时,康纳有了一只会发出旅鸽叫声的小天使。



 

6、共进晚餐的人 
 

    阿诺和诺里斯站在锻造炉前用法语飞快的交谈着。虽然口音不太一样,但能畅快的用家乡话和人交流,诺里斯很是兴奋,还热情的向阿诺讲解烧炉的技巧,阿诺也听的饶有兴致,最后甚至脱掉上衣试着学习用风箱增温。

    “哦,米莉恩,你快看!”乔娜靠在栅栏上沉醉的托起腮,“那个法国人的身材也很不错。

    米莉恩熟练的剥着鹿皮,头也不抬的问:“两个法国人,你说哪个?”

    “别把你家土里土气的诺里斯算进去,我说的当然是巴黎来的多里安。”说到巴黎,乔娜忍不住浮想联翩,“想想看,要是能和多里安那样的美男子手挽着手漫步在街头,到处都是高大的房子、穿着漂亮的美人和美妙的音乐……”

    “还有刀子、火把和满地的人头。”

    幻想被粉碎的乔娜生气的跺了跺脚,米莉恩则笑着打发她赶紧给她妈妈送丝线去,接着将一大块新鲜的鹿肉包好,招呼阿诺过来把肉送到普汀斯家里。

    阿诺在巴黎没有朋友。平民的孩子揶揄他是拉塞尔家养的少爷,真正的贵公子们也不会多看这个小马童一眼。但是在达文波特庄园,没人在意身份的问题,更没有指指点点的嘲笑和趾高气扬的使唤,大家很快接纳了阿诺。阿诺也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庄园和它的主人一样,第一眼看上去野性的有点吓人,但很快会发现他其实心胸宽广而且异常的温和,用爱伦的话来说,“这里就像家一样”。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平时对跑腿深恶痛绝的阿诺,在这里倒是很乐意为大家提供帮助。

    普汀斯感谢阿诺送来鹿肉,但看到体积后又苦恼起来,这实在太多了,就算她全家4口人也吃不完。思索片刻后普汀斯分出三分之一的肉给阿诺:“康纳应该今天从总统那里回来了,你不需要些东西为他接风吗?”

    最终阿诺从普汀斯拿了鹿肉、奶酪、香料、黄油和一些蔬菜回到屋子里,开始准备一顿法式晚餐。因为屋后一座和大导师同名的墓碑,阿诺曾向福克纳打听了过康纳的事。谁知福克纳一口气说了很多,关于他的村庄,他的族人,他的兄弟,他的师父,他的母亲和父亲。阿诺回想起康纳对着他说话时的神情,觉得经历过这些事情还能保持这样真诚和温柔的人,不应该让他回到家后还只能孤独的靠水和面包充饥。 


    月亮爬上山坡之前,康纳终于回来了。听到动静探出头的阿诺一见是他便小小的欢呼起来,冲过来拉起康纳就往餐厅里走。正在康纳纳闷房间里为何有久违的食物香味时,一桌晚餐出现在他面前。阿诺让康纳入座,自己则在对面坐了下来:“幸好奥利弗给的红酒还有剩,用来炖鹿肉正好,快来尝尝。”

    康纳愣了一会终于开口:“你的伤好了吗?”

    阿诺拍拍大腿:“只有腿上还没拆绷带,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接着康纳再次沉默起来,表情微妙的盯着热气腾腾的炖肉。

    “康纳,你讨厌鹿肉么?”阿诺有些担心的问。

    “不。”康纳抬起头对阿诺报以微笑,“……谢谢你,阿诺。”

    “不用客气。” 康纳的反应让阿诺释怀了,“我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厨,但还是不错的,至少比那些英国人强。”

    康纳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吃了几天军队伙食的缘故,他觉得阿诺的厨艺棒极了。



 

7、冬眠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猛烈,等停下时积雪已经深及膝盖。康纳多花了些功夫才返回临时藏身的仓库,发现等在那里的阿诺正裹着披风吸鼻涕。

    “康纳,这里有难道有鬼魂吗,为什么那么冷?到处都冷!”

    康纳走到阿诺身边坐下,他没觉得仓库里有多冷,说不定阿诺又准备搞什么恶作剧——即使失败过很多次,他对开康纳玩笑的热情一点都没减。但康纳碰了碰阿诺的指尖,确实冰冷。而发现了热源的阿诺嘴里蹦出几个大概是感谢上帝的法语单词,接着捧起康纳的手掌,将同样凉凉的脸贴了上去。

    阿诺微微颤动的睫毛弄的康纳手心痒酥酥的,但他没有把手抽回来的打算。等到脸上稍微回温之后,阿诺用获救了的口气说:“你我穿的都一样多,大导师,你真该教教我怎么在肚子里烧个暖炉。”

    “或许你应该找爱伦给你添置几件衣服。”

    “不。”阿诺又把脸埋了回去,“在她这批女装完工之前,我宁愿挖个洞冬眠,也不想再见到她。”

    康纳立刻明白了。他还记得上次被迫当模特的阿诺发现他后手足无措的踩到裙子从台子上摔下来,脸一直红到脖子的样子。

    “可是熊在冬眠前会吃的很胖,你这么瘦,冬眠到一半就会饿死。”

    听到这话的阿诺抬起头来,不知是捂的还是冻的,他的耳根红通通的。阿诺放开康纳的手,重新裹紧披风缩成一团:“说说情况吧。” 

    “我们来对地方了,名单的交接会在仓库后面进行。”康纳有些担心的看着哆哆嗦嗦的阿诺,“但是他们明天早上才会到。”

    阿诺低声骂了一句,思索片刻后,挪到康纳身边,闭上眼靠着他取暖:“我可不要成为第一个连敌人面都没见上就冻死的刺客。”

    康纳试着换一下姿势,最后还是抬起手臂环住阿诺的肩膀:“你刚才说的鬼魂说不定真的有,这附近一直有无头骑士的传闻……”

    阿诺又往康纳温暖的怀里钻了钻:“看在我是个冬眠都会饿死的可怜虫的份上,康纳,别说了。”

    康纳不再说话,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披风将阿诺盖好后便阖上双眼,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8、第一次散步 

 

    刚能下地的阿诺想出门透透气,康纳便把阿基里斯的拐杖借给还腿脚不便的他。阿诺本来不想像老头子一样杵着杖走路,但充满野趣的庄园里可不是随处都有可以让他扶的墙,他只好勉为其难靠着这根历史悠久的拐杖四处转转。

    清晨的森林弥漫着泥土和松木的香味,清冽的风吹走积云,今日的阳光也是正好,阿诺决定在河边享受一下久违的新鲜空气,找了块岩石坐下没多久,发现不远的灌木丛后躲着几个小家伙。

    “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被阿诺发现后,四个小孩子陆陆续续钻了出来。

    “他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了,我就说多里安先生和肯威先生一样是刺客。我说的对么,多里安先生?”为首的棕色头发小姑娘一边拍着身上的叶子一边问。

    阿诺笑了起来:“你知道刺客的事?”

    “肯威先生不喜欢提,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刺客,还是我们的保护神。”一个黑人男孩回答道。

    “他真的很厉害,有次我亲眼看见他空手干掉一头熊!”小姑娘兴奋的踮起脚尖,抬起双手想比划那头熊有多大。

    阿诺装出非常惊讶的样子,然后赞许的点点头:“当然,他可是刺客大师。”

    “刺客都这么厉害吗?”一个满脸雀斑的孩子问,“可是你看起来不像能打到熊的样子。”

    “你这个笨蛋,多里安先生现在还有伤,等他好了一定比美洲豹还敏捷。”另一个小姑娘敲了敲雀斑小子的头反驳道。

    阿诺干笑几声:“不用叫我先生,叫我阿诺就好。”

    见阿诺没有架子,这几个小孩也不见外,围着他叽叽喳喳的玩了起来。


    远远望去,康纳以为庄园来了新客人。再仔细一看,那个被几个小孩围着、梳着辫子、头上插着野花的人原来是阿诺。

    阿诺看到康纳过来了,高兴的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着故作生气的对着摆弄着他头发的小姑娘说:“乔吉,你们可以回家了,不然我让康纳把你们挂到树上去!”

    小姑娘咯咯的笑着拉起同伴跑开了:“肯威先生才不会这么做!再见,阿诺,下次等你伤好了再找你玩!”

    康纳目送着孩子们离开,转头对着阿诺说:“为什么要我把他们挂起来?”

    “不用你吓吓他们怎么行,这群喜欢作弄人的小恶魔把青蛙塞到我领子里,还朝我扔松果。”阿诺把野花从头上拿下来,却被结构复杂的辫子难住了,“乔吉是把编渔网的技术用在我头上了?” 

    康纳站到阿诺身后帮他解开辫子:“孩子们应该很喜欢你。”

    “等我腿好了,他们会后悔的。这些我当年用剩下的玩法……”阿诺在身旁摸了摸,发现拐杖不见了,“一定是那个查理拿去掏鸟蛋了。”

    阿诺试了两下,没能从岩石上起身。康纳见状向阿诺伸出手臂:“扶着我。”靠着康纳的助力,阿诺总算站立起来。

    “拐杖怎么办?”

    “查理或者他的家人应该会送回来,大家都认得那个东西。”康纳搀扶着阿诺,两个人慢慢的向屋子走去。




9、从此以后 
 

    阿诺一大早便出了门,不过达文波特庄里的人起的更早。

    “多里安先生,不吃点刚出炉的面包再出门?”

    “早上好,多里安先生,你准备去城里?我来帮你备鞍。”

    “阿诺,你的围巾已经做好了,拿去,今天正好能用。”

    刚到这里时,阿诺曾婉谢过众人的好意,但“这是肯威先生嘱咐过的”,大家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于是今天也托备受尊敬的地主的福,阿诺裹着围巾,吃着热乎乎的面包,骑着马来到纽约。

    阿诺的目的地是纽约港,可他鬼使神差的在城里到处闲逛,就是下不了决心前往港口。就这样,小半天的时光很快消磨掉了。

    看着夕阳没入大海,坐在岸边的阿诺苦恼的将手指插到头发里。虽然比预料的迟了一些,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被逐出兄弟会后阿诺日酗酒,没多久就在一场酒馆斗殴中被打晕,等他醒来后已经躺在一艘奴隶船上。看守是个粗暴的人,动不动就虐待敢反抗的囚徒。阿诺不愿轻易就范,但纵使他有些身手,但戴着沉重的手脚铐,也经常被打的遍体凌伤。

    这种地狱般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一阵炮击声、厮杀声后,通往甲板的门被一群陌生的水手打开了。

    “你们自由了。”阿诺和其他被囚禁的人跟着水手登上另一艘蓝白色的纵帆船。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天鹰号和天鹰号的船长。实际上虚弱不堪的阿诺那时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但是那人手臂的上刺客标志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是刺客?”阿诺捉着康纳的手臂问,随后便昏迷了过去。

     之后的一切似乎理所当然。在达文波特庄园醒来的阿诺向救了自己的康纳·肯威道谢并说明了身陷囹圄的原因,美洲的大导师则表示阿诺身体痊愈前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

     那时的阿诺唯一能寻求帮助的便是和自己还算有点瓜葛的刺客组织。可是在醒来第一眼看清康纳时,阿诺承认,他觉得这位熊一样的大导师看上去不太好说话。阿诺很自然的耍了个小聪明,他没有告诉康纳自己已经不是兄弟会的一员,更没有提被圣殿骑士收养的事。阿诺当然知道康纳会和巴黎的兄弟会取得联系,但那也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到时候他说不定已经回到了巴黎。阿诺如此打算着,却没想不久之后自己会对当时的作为后悔不已。

    与康纳接触些时日后,阿诺认识到自己对大导师的第一印象完全不正确。康纳作为美洲兄弟会的大导师勇猛而公正;对庄园里的人又是那么谦逊而坦诚;而对待亲友,康纳又展示出更柔和的一面:在康纳家里养伤期间阿诺见识了一个壮汉竟能如此细心熟练的替他换绷带。在帮工忙于农活来不了时,他甚至还享用过大导师做的蔬菜汤。

    在恢复的差不多时,阿诺试着攀爬山崖顶端的鸟瞰点。随着他越爬越高,高大的松树和杉木纷纷退出视野,待阿诺抬头时,映入眼帘的大西洋上壮阔的云海。阿诺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竟站在风中凝望着良久。不知是因为回忆起这几个月的种种,还是壮景影响了心境,当从鸟瞰点一跃而下时,阿诺放弃了尽快离开美洲的计划。

    “康纳救了我,至少应该报答他。”阿诺如此劝说自己,于是留在达文波特庄园的时间被延长,他甚至还要求参加了好多次兄弟会的任务。期间阿诺盘算着如何向康纳坦白,可就算那些话已在脑子里演练过好几遍,却老觉得时机不合适。放在以前,阿诺几乎不会有说不出口的话,他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反复思考过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迷迷糊糊到天亮也得不出结论,只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独自一人随着一艘破烂的小船上向陆地飘去,快靠岸时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

    半年很快过去了。今天早上阿诺终于在康纳的书桌上看到一个来自法国兄弟会的包裹。他悄悄拿上外套,离开了庄园。


    夜空中已是星星点点,阿诺才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港口恢复了宁静,只有明天再来看看有没有回欧洲的船只。

    夜晚的寒气钻进衬衣,阿诺紧了紧围巾,决定先去附近的教堂里凑合一晚,结果根本睡不着。阿诺从礼拜堂的长椅上坐起来,拿了盏提灯来到海边。沙滩上有群水手围着篝火喝酒,看到阿诺也热情的邀请他加入。等到阿诺刚走近坐下,就有人认出了他:“你是肯威船长的朋友吧,怎么在这里散步?”

    “我要回法国,可今天没有船了。”

    “肯威船长没有来送你?”

    阿诺喝了一口朗姆酒:“不,不用他送。”

    一个喝的脖颈通红的水手咧嘴笑道:“这个法国佬的口气,就和赌气回娘家的小媳妇一样。”

    众人一阵哄笑,阿诺也附和着笑了几声,然后继续低头喝酒,只盼着太阳早点升起。

    “坐在这里喝酒就放松点,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小子。”坐在阿诺旁边的一个独眼老水手一边给他斟酒一边说道。

    阿诺眉头一皱:“你一只眼睛都看出来?”

    “我的一只眼睛也比你两只眼睛看人强。”

    “那你要我怎样,握着你的手向你倾诉?”

    老水手呵呵一笑:“谁要听你小子的破故事,无非是受点小罪,谈过几场昏头昏脑的恋爱。你那么有闲,滚回去找你熟人说去,你不是有朋友吗?”

    “他会愿意听吗…”阿诺嘟囔了一句。

    老水手眯着独眼抿了一口酒:“听谁的故事不是听,就看你敢不敢讲。”

    阿诺反驳不了老水手的话,他确实害怕。这几个月阿诺隐约感到在自己和美洲的刺客大导师之间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非常令人着迷而又非常脆弱。好像手里捧着绚丽的泡沫,不敢攥紧也怕它们随风而逝。它是如此令人不舍,哪怕只是一场美梦,也让阿诺开始患得患失,本应早向康纳坦白的话也是因为害怕会破坏立场老说不出口,阿诺才落的今天这般尴尬境地。

    “你看到歪鼻子强森没?”老水手用手肘捅了捅阿诺,用目光指引他望向不远处一个正抱着一只公鸡发酒疯的醉汉,“那个倒霉蛋已经在这里醉了两天。”

    “他应该遇到什么烦恼吧。”阿诺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哈,烦恼,我看你也有不少。”老水手从箱子里抽出几瓶酒摆到他和阿诺之间,“遇到烦恼有两种解决方法,一个需要自己鼓起本来就没有的勇气,一个就是把它们送下肚。小子,你要不要选个简单点的办法,看在你有船长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阿诺笑了起来。只要一个很优惠的价格,自己又可以变成大半年前那个借酒浇愁的蠢货。这个可以写成剧本在咖啡馆里演出的笑话像打了阿诺几个耳光,让他的头脑突然清醒了很多。  “谢谢。我更愿意选有挑战性的方法。”阿诺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后离开了沙滩。

    事情本应很简单,如果秘密不再是秘密,需要的只是再次站在康纳面前就好。阿诺找回马匹往波士顿方向赶去,他觉得需要和康纳再见上一面,不管结果如何。


    月光皎洁,阿诺独自骑马在开拓地的道路上奔驰。谁知没跑多久对面竟有阵阵马蹄传来,等来者靠近,阿诺发现居然是康纳。

    阿诺出声招呼,康纳立刻勒马停住,接着下马向他走来:“你这几天不见踪影,我以为你有麻烦了……快下来,夜里骑马不安全。”

    阿诺也顾不上嘲笑康纳也是一路骑马过来的,直接下马走到康纳面前:“我有话要和你说。”

    打开闸门,河水倾泻不止。阿诺从来没有和谁如此完整的讲述过自己的过去,甚至比他计划的内容多了很多。而康纳安静的听着,直到阿诺用长长的叹息结束了陈述,才缓缓开口:“这些我都知道。”

    “巴黎的兄弟会也是这么告诉你的?至少说明我没有骗你……”

    “不,是你告诉我的。”

    阿诺呆住了:“我……没有……”

    “万圣节那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结果你醒过来,一边哭一边和我说了很多你的事。”

    阿诺真希望自己其实在夜间骑行的时候撞到一棵大树,正昏迷在某个草丛里,现在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是拧了下大腿还能感到痛,阿诺突然有了以后要戒酒的念头。

    “你既然知道我被圣殿骑士收养,还被兄弟会扫地出门,也愿意收留我?”

    “你选择了兄弟会,而我们并肩战斗过,我看得出你依然有正直的信仰。你很聪明,有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双手,你的做法不能被巴黎兄弟会接受 ,并不代表你完全是错误的。”康纳摇摇头, “而且你无家可归。我不能让一个伤员流落街头。”

    阿诺低下头沉默片刻:“对,你说到了重点,康纳,我的伤早就好了,已经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了。我早该回到巴黎。”

    “无论你愿意去哪里,兄弟会永远会为你提供帮助,庄园也永远为你敞开。”

    阿诺苦笑了一下。能听到这样的送别词也好。

    “可是,阿诺,”康纳靠近一步握住阿诺的手,“我希望你能留下。”

    阿诺猛然抬头,借着月光,看见康纳正用平日难以见到的温柔目光注视着他。

    “我经历的一切让我以为生命里不会再有欢愉的部分,如果这是我的命运,我也不会再去刻意追求什么。可是你突然出现了。和你渡过的时光让我感到非常……快乐。阿诺,如果你的归属在其他地方,我会将你平安的送过去。但如果你愿意留下,成为我命运的一部分,我将用我余生的全部去遵循它。”

    阿诺直愣愣的盯着康纳,之前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而阿诺觉得此时除了拉着康纳的领口深深的吻上去,什么回答都是多余的。

    “这是告别的意思吗?” 在两人的唇分开时,康纳有些黯然问了一句。

    阿诺被逗乐了,康纳似乎没有分清楚吻别和现在这种情况的区别:“不,这是‘我会陪着你’的意……”

    最后一个字被一个吻堵了回去。阿诺的腰被康纳的双臂环绕,结结实实的承受了这一下康纳所有的热情。不喜言辞的大导师把今天的口才全用光了,只好用这个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欣喜,阿诺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于是阿诺双手攀上康纳的肩膀,仰起头回应着康纳绵长而热烈的爱意。

 
 


 
10、尾声 
 

    回到庄园,康纳将兄弟会寄来一封信交给阿诺。

    这是写给康纳的,信里的人恭敬的向康纳回答了法国圣殿骑士的近况。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杰曼死了,因为行事越来越夸张被意见不合的手下从圣殿塔塔顶上推了下来。革命的浪潮消磨了法国圣殿最后的气数,多数成员各自鸟兽散,艾丽斯也已经离开法国,投靠了奥地利的远亲。

    阿诺将信叠好装回信封还给康纳,事情就这样画上了句号,他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应该早点给我看,这下我连一点回法国的理由都没有了。”

    “前天早上才收到的包裹,我打开的时候你人已经不见了。”康纳坐到阿诺身边。

    阿诺低头笑了出来,接着从脖子上取下鸟笛还给康纳。

    “你学会吹口哨了?”

    阿诺摇头:“这个是旅鸽(*注)的声音。但我现在不是再是只个过路人了。”

    “斑鸠的怎么样?”

    “要是老鹰的就更好了。”

    “我需要些时间来重新做。”

    “我可以等,现在我有时间。”

    “对。”康纳想到了什么,在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进阿诺手里,“你现在有时间了。”

     阿诺一看,手心里躺着的是他的怀表。

    “我委托法国的兄弟会帮忙打探了一下。”康纳解释道,而阿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打开怀表,因为很久没有上发条,指针早已停了下来。

    “扭动这里,就可以给表上发条了。”阿诺演示了一下,扭过头看着康纳,“以后每天早上都要上次一发条。”

    “每天?”

    “每天。”


  • END


*注:旅鸽名字是Passenger Pigeon,Passenger 意为路过的旅人。

    



  534 14
评论(14)
热度(534)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嚹巬嚹 | Powered by LOFTER